这一周,李燎这个名字在朋友圈中频频刷屏:在2月25日纽约新美术馆三年展上,他与关小、唐纳天、黎清妍四位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一同被选入了这次三年展中;而他最新的作品《夏家英》也即将在3月6日于上海的歌德开放空间“9平米美术馆”展出。但这并不是这个生于1982年、来自武汉的年轻艺术家第一次受到如此关注。
李燎,1982年出生于湖北武汉,目前的创作以行为表演为主,他往往将自己置身于公共社会场域,不带有特定的批判意识,以一些荒诞和微小的行为,来反映隐藏在社会规范下的普遍认知;他通过转换自身经历来提问艺术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或是针对艺术体系如展览机制等问题。
李燎本次入选新美术馆三年展的作品《消费》,早在2013年于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举行的群展“On/Off”中首次展出时,在艺术界及主流媒体中均招致喧哗讨论:
李燎作品《消费》
当时富士康正陷入“劳工过劳死”的新闻漩涡当中,他化身为富士康公司车间的一员普通工人,并以这个身份工作了45天,最后用获得的收入购买了一个本厂装配的ipad Mini。这件行为作品以三个层面递进的介入社会热点,从彼时突出的新闻事件,到其与全球知名的大型企业苹果公司的关系,再到苹果这一品牌的产品在中国主流社会所裹挟的意识形态、阶层象征——“卖肾买Iphone”。其所挑战的边界已经不仅关涉当代艺术对现实的介入,而涉及如今社交媒体网络下、社会公众道德意识与更深层的生活处境。
对于李燎来说,这件作品并非一夜促成,从2010年迄今,他已经做了十数件作品,这位创作者的每一件作品,都似乎以生活片段打开一个艺术的创面。
Q:你曾说自己是因生活机缘而成为艺术家,这个描述有些被动的意味。但从2010年之后短短几年间,你已经创作了十几件作品,很高产。如今你认同自己艺术家的身份么?
A:我认同这个身份,这个认同是一个逐步实现的过程,我个人的认同和外界的认可都是达到这个身份的要素。另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产,我只是按自己节奏在做。
李燎作品《单人床》,2011年,艺术家在武汉光谷,清洁一块单人床面积的地面,睡一觉直到自然醒或遭遇意外性打断结束
Q:很多人认为你主动地自外于收藏系统,你认为自己是在有意识的选择与艺术界保持距离么?
A:没有吧,我只是不懂和喜欢呆在屋里。
Q:你的许多作品都是对生活场景的直接挪用,也因为直接触及生活的本真,这令你的作品非常有现实力量。比如《天蝎座》或《艺术是真空》、《消费》等等。你如何选择哪些生活片段或事件可以成为作品?当你在进行这些创作时,你又如何处理其中生活与艺术的界限?
A:如何选择在于个人的敏感度以及审美倾向。首先生活与艺术肯定是两码事,所以我没考虑它们的边界。艺术再怎么进行,也只是对于生活的呈现或一个解释,不过我偶尔会以艺术的名义去干涉生活,看看会怎么样。
李燎作品《天蝎座》,2012年,艺术家根据前女友的描述,在扬子江论坛(艺术空间)臆想复制一个前女友与别人外遇的场景
Q:我会好奇这些看起来与生活非常切近的事件,成为作品后,对你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A:像《天蝎座》,已经是很久前记忆里的一个事件,不存在当事人的问题了;再比如《艺术是真空》,那个钱给了也没有什么区别。基本上都对我的生活毫无影响。日常生活中的家人与艺术、创作这边比较分离,完全是两拨人。
Q:你当年的专业大多是绘画训练,但似乎一开始创作就选择了行为艺术的方式,为什么会这样?
A:我也画过画,但不够刻苦,但现在发现其实做别的也很需要刻苦。
李燎作品《一记 武汉》
李燎作品《一记武汉》,2010年,艺术家在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光谷步行街入口,闭眼等待一位网上募集来的实施者给作者一记耳光,然后艺术家持续保持闭眼的状态,直到实施者离开,结束。
Q:行为艺术常以身体为出发点与主要触媒,国内行为艺术的早期实践者如张洹、马六明等人的作品,非常强调私人角度下以对身体的改变甚至创伤来进行一种个体政治抗争;比较起来,你对身体这个媒介的使用,除了《瘦身计划》类似之外,《消费》、《公园》、《单人床》、《春风》、《一记武汉》,似乎非常在乎公众视角与社会性(比如《一记武汉》、《单人床》,会发生武汉非常繁荣的商业街)这是否是有意为之的?
A:是有意的,不过不占作品的主要逻辑。一是早前的作品存在展示平台的问题,我就将作品看作展览本身。因为当时的客观条件是我完全没有机会参加展览,之所以选择公共空间进行创作,并与其发生特定关系,实际上是将它看作一个展览环境,将作品本身视为一个展览,大家都可以过来看。二是审美取向上的,有些作品观看比描述更美妙,比如《一记》。
李燎作品 《退到世界之窗》2012
Q:你如何看待在今天的艺术环境下,行为艺术的力量与边界?这是否是你如今最喜欢的一种实践形式?
A:不清楚,但有跑龙套的感觉,有点跑偏。我并不是刻意喜欢,而是一出方案很多就是这个样子,没办法。
Q:对于你入选纽约新美术馆三周年的展览,能否谈谈这次入选的经历,以及这次展览中选送的作品?还有你如何看待这个展览、策展方及参展的同僚艺术家?
A:实际上新美术馆三年展的策展人是希望我可以有新旧各一件作品参加。最终他们选了我比较有代表性的老作品《消费》,新创作方面,他们有一个比较模糊的主题是希望与消费主义有关。但我的创作是跟自己生活的目前状态非常贴近和关联的,我现在并没有任何方案与这个主题有关。所以我送选的新方案其实并不大符合“消费主义”。后来就决定还是以《消费》这一件参选。这次参加展览的同僚我认识的只有关小,她很好很可爱啊,其余名单上都是英文名字我也没怎么看。
Q:您很快要在上海的歌德开放空间“9平米美术馆”还将举办一个新的个展《夏家英》,能跟我们谈谈这个展览的情况么?
A:《夏家英》展览由三件作品组成,都是与我妈妈有关的。“夏家英”就是她的名字。具体的作品内容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大家可以在3月6日开幕后去看。我与母亲长久不在一起生活,这几件短小的作品,是我待在她身边一段时间做的。我们之间是血缘上的亲人,但生活中形如陌路。作品之所以出现,也是缘于此。某种意义上讲,在这件作品中我没有关注点,或者说我的关注点是对自身的一种散视。撰文/刘溪
视频与图片版权为艺术家李燎所有。
来源: TANC艺术新闻